语落心中

有些话听多了就觉得俗,然而之所以总被人提起确是因为这话说的就是最普通常见的情绪:青梅枯萎,竹马老去,从此我爱的人都很像你。


《昭和元禄落语心中》

助六死后,我猜八云的心中就只剩下落语了。倒不是他爱落语爱得生无可恋,而是属于助六的那一半空了。空了作罢,却再也无法填补。直到他遇到与太郎,那个一举一动,一心一思都像极了助六的人,在他垂垂老矣的时候。那个少年跪地的一瞬间,八云应已收他为徒。明亮的眼神带着对落语的热爱、狡黠又纯真的笑容,无一不是助六的影子。也正是这样,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原谅与太郎。

与太郎在师傅表演落语时不小心睡着了,便罢,打呼声还传到观众席,引来嗤笑。我以为一向严苛、视落语为圣的八云会勃然大怒,会逐他出师门,会永不原谅他。是的,他是勃然大怒了,他是逐他出师门了。然而他坐上黄包车,留下与太郎远去时,他还是那样不舍。车行不远他便回头,看着与太郎光脚在雪地里追逐着他,眼里尽是助六的模样。他大概早已原谅了他。


与太郎忏悔完,八云不禁念叨“不存在的人,怎么还能喋喋不休呢”,我的泪腺早已酸痛不能自抑;

约法三章时,他说,你要学会我和助六的落语;你要和我一起探索让落语长存的方法,“如果不行呢?”,“那就一起殉情吧”;你,不可以比我先死。我不会,再让“你”比我先走。

看着坚定要学落语的与太郎,他还说“我要让你成为神佛”,可你心中真正的佛是助六吧,那个无人能比、独一无二的落语师。


万月说,八云的落语表演带着妖冶与悲伤,尤其擅长演阴郁的女子,格外妖艳。而此时,八云已老。想年轻时,助六坐与幕边,看着这样的八云怎能不动心。尤其当他说着“奴家与你携手起舞,便是共赴奈落之地也愿意,携枕共眠,真正地在那个世界“。


当助六逝世后多年,八云向助六的女儿表演他父亲的落语时,小夏一瞬间震惊。真是太像了,明明是平时表演肃穆阴沉落语的人,模仿起父亲爽快幽默的风格竟然如同再世重现。


怎么会不像呢?我的生活中到处都是你的幻影,到处都是你我所爱,我早已将自己活成另一个你。


万月的父亲说,八云的性子有些阴郁,和你(与太郎)粗枝大叶的性子正合适。如何又不是助六呢。


青梅枯萎,竹马老去,从此我爱的人都很像你。这个主题怎么写怎么虐。大家每每感触颇深,大概是心里都住着一个远去的人。


你说为落语殉情是你们的约定,我想,语落心中,大概就再也不会老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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